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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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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章

夜濃臉上笑意不減:“沈總今天幫我解了圍, 於情於理我都要上門跟您道聲謝。”為了拉遠距離,她連“您”都用上了。

沈屹驍不露聲色將目光從她臉上錯開,側過身:“瞿總、阮總, 請進。”

繞過紫水晶玄關, 一鋪到底的皇家白玉大理石讓這套面積過六百平的平層空間一覽無遺。

在夢蝶山, 平墅相較於別墅更為稀缺, 因為可以隔窗望景。

濕地公園鳴鷺湖的夜景相較於白天, 另有一番絕美的神秘,沿湖栽種了春櫻夏薇秋欒冬梅,一年四季花開不歇。當下正值欒樹花開結果,簇蔟紅妝點綴綠色樹冠,經平墅投射的幽藍霓束一照, 多了幾分藍調的爵士感。

“阮總在這裏住的怎麽樣?”

沈屹驍知道那套別墅是瞿奕買來贈予她的,若非如此, 他還真不至於出手相讓。

阮瑜在瞿奕身邊坐下,“處處是細節, 特別是這裏還提供農場裏當天采摘的果蔬特供,這都要感謝沈總割愛。”

“阮總喜歡就好。”

偌大的客廳裏, 黑白色調作底,點綴一些暗金元素。

看似簡單的石材背景墻裏,裏面歸列擺放著限量的手辦, 拍來的藏品。

客廳局分五段式,沈屹驍用來招待他們的是落地窗最東面的休閑區,比另一側的會客廳要小,但舒適度更高。

黑色皮質沙發是全圍式, 兩面三人位裏,瞿奕和阮瑜坐一面, 沈屹驍坐一面,阮瑜自然而然坐在了阮瑜右手邊的單人位裏。

管家將沖泡好的茶水放在不規則造型的茶幾上,繼而退遠。

為了不影響會客,□□的星廚被安排在了與西式廚房一墻之隔的中式廚房內。

隱約有聲音傳來,不知情的夜濃視線偏轉,眼神雖探尋,但是很克制。

沈屹驍一個擡眼,就將她所有的面部表情盡收眼底。

“夜小姐可有什麽忌口?”

做戲做上癮了似的。

這人對她的忌口怕是比她自己都要熟悉。

夜濃朝他微微一笑,“忌口倒談不上,只是離開這幾年,口味有了不少的變化。”

沈屹驍將其中一杯花茶推至她面前後,隨口似:“夜小姐嘗嘗,看是否能喝得慣。”

透明玻璃杯中,茶色黃綠明亮,被沖泡開的潔白花蕾於水中漂浮。

哪怕沒有聞到那沁鼻濃郁的花香,夜濃也認得是茉莉花茶。

是沈屹驍最為鐘情的花茶之一。

但是他對茉莉花茶格外挑剔,只喝早春甘露為茶胚,雙瓣茉莉窨制七八次以上的。

也正因為他的挑,讓夜濃只喝了一次就愛上,甚至一度成為她的深冬伴侶。

但是過去被沈屹驍養成的很多不該屬於她的挑剔的口味,都在她離開後,一並消失在了她的生活裏。

夜濃端起那杯熟悉又陌生的茉莉花茶,淺淺喝了一口。

醇厚芳香的液體從舌尖一過,便和記憶裏已經回想不起來的味道無縫重疊。

沈屹驍仿佛當對面兩人不存在,視線定在夜濃臉上,見她眉心先攏後松,沈屹驍眼裏含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淡淡笑痕:“夜小姐過去喝過茉莉花茶嗎?”

這要說沒喝過,他是準備拿什麽話來隱射笑話她?

夜濃放下茶杯,“當然,”她淡淡莞爾:“不過,自然是比不過沈總的私藏。”

“喝得出是私藏,想必夜小姐對花茶也頗有研究。”

夜濃假笑恭維:“怕是要讓沈總見笑了,相比茶,其實我更喜歡喝白開水。”

阮瑜聽得出她話裏的夾槍帶棒,眼神不時打量著沈屹驍,恐他發火。

不知是這位沈總喜怒不形於色,還是說他大度,在夜濃那一句之後,竟低笑出聲。

沈屹驍視線從夜濃臉上移開,落到阮瑜的臉上:“阮總,你這位朋友很有意思。”

阮瑜壓下嘴角尷尬,“她性子比較直爽,沈總不要介意。”

之後,趁著沈屹驍和瞿奕說聊的功夫,阮瑜坐到靠近夜濃的沙發扶手邊。

“怎麽了呀?”

夜濃故作一臉無辜:“沒怎麽呀。”

阮瑜瞧著她的臉色:“以前帶你出去,你說話可不像今天這樣。”

在阮瑜眼裏,夜濃出席一些商務應酬,不僅會說話,有時還很會來事,像今天這樣,說話不給對方留餘地倒是第一次。

“嗳,剛剛進門時,你說他幫你解圍,什麽意思?”

夜濃不準備將汪雨苼那點事拿出來說,畢竟阮瑜和瞿奕的關系在這擺著,她若是說了,阮瑜肯定會和瞿奕說起,可是說了又怎樣,這種事對男人來說早已司空見慣,見慣不怪,倒是她一個女人,說不好落一個假清高的笑料。

夜濃一句話帶過:“打球的時候,他教了點我動作要領。”

阮瑜沒那麽好糊弄:“我聽得可清楚了,你說的是解圍!”

夜濃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朝兩個男人那兒遞了個眼神,阮瑜這才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好在沒一會的功夫,管家過來說晚飯已經準備好。

八人位的餐廳,秀色迷離。

不僅有空運冷鏈過來的黃金鮑魚,還有預處理好的藍鰭金槍,以及精細保鮮的A5和牛。

來之前,瞿奕回去了一趟,取來了上次高價拍得的一瓶久藏紅酒作為上門禮。

但是沈屹驍卻擺了擺手:“晚上要開車回鉑悅府。”

阮瑜借機給夜濃找到了‘贖罪’的機會似的:“夜濃正好也住鉑悅府,晚上就讓她送沈總回去吧。”說完,阮瑜在桌下用腳尖碰了碰她。

夜濃卻不買賬:“沒事的,沈總,您放心喝,到時我給您找代駕。”

沈屹驍本來也沒想讓她送,只不過他今晚沒有喝酒的雅興,但是聽她這麽一說......

沈屹驍夠了勾唇,看向她時,嘴角含著似笑而非的弧度:“相比代駕,我更放心坐夜小姐的車。”

夜濃瞥他一眼,頭頂綺亮的水晶燈圈落在他含笑的眉眼,躁動又惹眼,只是剛剛那句話從他微翹的薄唇裏吐出來,讓人分不出是玩笑還是戲謔。

夜濃收回視線,沒接他這句。

雖然夜濃和沈屹驍交往過一年,但對他酒量的深淺卻一無所知。

眼看桌上空了三瓶紅酒,夜濃不禁多看了他幾眼,不似夜濃一喝酒就紅臉,沈屹驍的臉色幾乎和喝之前沒什麽變化。

都說喝酒紅臉的人能喝,其實不然,那只是體內乙醇脫氧酶分泌不足導致的,相反,喝酒不紅臉的人,說明酒精代謝能力好。

但是酒量再好也不能這麽沒有節制吧,萬一半路上酒精上頭,在她車裏睡著,這不是給她找事嗎?

夜濃坐在沈屹驍左手邊,見他和瞿奕正在閑聊,她不好打斷,便用腳尖往前一碰。眼看他眉心倏地一攏,夜濃這才想起自己腳上穿的是一雙尖頭高跟鞋。

她面色微窘,“抱歉,剛剛不小心。”

沈屹驍微勾起一邊的唇看她:“我還以為夜小姐是想讓我少喝一點。”

被他一語戳中,夜濃臉上難掩尷尬,剛好手邊是一杯紅酒,她大腦一時放空,端起就往嘴邊送,雖澀卻醇的酒液過嗓,她瞳孔微微一縮。

天吶,她怎麽這麽大意!

喉間的停頓讓她差點把剛咽下的紅酒嗆出來。

右手邊遞過來兩張紙巾,夜濃手背掩嘴,視線睇過去。看似好心的人,卻好整以暇地端著她看。

夜濃以前沒少應酬,可像現在這樣失態的卻是史無前例。

回味本甘的紅酒此時又苦又澀地拉鋸在她的喉間。夜濃抿緊了唇,一連吞咽兩下後,才伸手接過那遞在空中的兩片紙巾。

“謝謝。”

沈屹驍沒說不客氣,半點沒染上酒精的臉上,帶著幾分難辨的笑痕:“是我招待不周,竟然因為自己的私心就不讓夜小姐沾酒。”

話落,他親自給她放回去的紅酒杯裏又續上一些。

雖說答應送他回鉑悅府並非自己的本意,可既然說了她自會做到。

“沈總不必擔心,晚上我會找代駕,並親自送您回去的。”

沈屹驍卻話鋒一轉:“夜小姐酒量怎麽樣?”

他雙臂交叉搭於桌沿,雖然視線流轉在夜濃臉上,但卻沒著多少情緒,像是社交時,與人說話時的禮貌相望。

夜濃擡起眼睫看他,笑了笑:“我酒量真的拿不出手,平時也很少喝,但是今天有幸能和您一起吃飯,說什麽也要敬您一杯。”

沈屹驍視線落到被她端起的紅酒杯壁,上面留著淺淺一片紅痕。

視線的停頓,讓他拿起酒杯的動作慢了兩秒。

然而夜濃卻在他酒杯即將碰過來的前一秒,把手往回收了收,沈屹驍手裏的酒杯幾乎是一秒停了動作。

夜濃知道自己這麽做很薄他的面子,但這都是他自找的。

從她進門到現在,他已經拿她的過往,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知故問,是他刻意刁難在先,憑什麽她要逆來順受忍氣吞聲?

夜濃唇角掛著讓他心知肚明的淺淺笑痕,先他將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唇瓣離開杯壁時,她還故意說上一句:“我幹了,沈總隨意。”

沈屹驍沒去理對面兩張面面相覷,甚至暗捏一把冷汗的兩位客人,杯底一擡,淺淺一個杯底的酒液也被他一口送入口中。

餐桌鋪著桌布,杯底落下無聲。

對面,瞿奕臉色已經有些難看,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僵硬:“沈總——”

沈屹驍像是沒聽見對面發出的聲音,平靜漠然的眼神鎖在夜濃的臉上:“夜小姐對自己的酒量好像太過謙虛了。”

對面,阮瑜視線在兩人臉上來回穿梭。

明面上兩人話術客套,可就是有一種硝煙在兩人之間滋長、盤旋。

眼看管家將沈屹驍已經空了的酒杯再度續上酒。

阮瑜端起酒杯試圖打破讓她看不懂的膠著:“沈總,我敬你。”

滿桌的佳肴珍饈幾乎未動,但酒卻喝空了五瓶。

相比沈屹驍起身時的四平八穩,瞿奕站起來時,雙腳趔趄了一下,幸好阮瑜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防止自己酒後失態,瞿奕沒有多做打擾,幾句寒暄後,沈屹驍吩咐管家:“把瞿總送回去。”

瞿奕雖說有些站不穩,但人還是清醒的:“沈總,不用麻煩,我去阮瑜那休息一會兒就好。”

話說到這裏,瞿奕視線在沈屹驍和夜濃臉上穿梭了兩個來回:“沈總今晚還要回鉑悅府嗎?”

阮瑜也是滿腹擔心,當然,她擔心的可不是沈屹驍,她餘光從夜濃臉上晃過,“對啊沈總,時間也不早了,這邊也方便——”

沈屹驍卻不理她話,看向身旁的人:“夜小姐若是不方便,我也可以自己找代駕。”

夜濃不似他們空腹喝酒,而且喝的也比較晚,以至於酒精還未揮發到臉上,只眼角崩了淡淡一層緋。

聽出他話裏的堅決,夜濃淺笑端方:“沈總放心,今晚一定會把您安全送回去。”

說完,她朝阮瑜點頭笑了笑,意思是讓她不要擔心。

出了門,阮瑜扶著瞿奕進了電梯,眼看電梯門緩緩合上,阮瑜不顧迎面站在外面的沈屹驍,朝夜濃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銀色的電梯門合緊無聲,寬敞的門廳走廊裏頓時有種讓人局促的氣息。

不算濃郁的酒氣縈繞鼻息,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夜濃落後一步站在沈屹驍斜後方,瞥了眼面前的半側肩膀,夜濃輕吸一口氣:“沈總是現在回去嗎?”

沈屹驍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轉過身時,視線只和她交匯不過一秒就徑直往回走。

夜濃擰著漂亮的眉頭轉身,然而她只視線追隨,雙腳卻定在原地未動。

沈屹驍都一只腳邁進門了,才回頭:“進來。”

兩個字,聽似溫和,卻又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夜濃心裏憋著一股郁氣,想發作卻又只能忍著。

咬了咬牙,她深吸一口氣。

誰知剛一進門,對面就傳來聲音——

“把鞋換了。”

夜濃這才註意到面前的地上放著一雙白色絨面拖鞋,她擡頭,看向肩倚玄關側壁的人。

“剛來的時候,你不是說不用換嗎?”

沈屹驍眼皮懶,聲音更懶:“人多,鞋少。”

夜濃不想去深究他這個理由的真假,往後退了一步:“我還是在外面等沈總吧。”

沈屹驍自下而上地將她打量一個來回:“夜小姐這是在催我嗎?”

沒了旁人在,夜濃都懶得跟他客套:“是的。”

沈屹驍站直身體,冷笑一聲:“那你就在門口等著吧。”

夜濃剜了眼他轉身的背影,“啪嗒”一聲將門帶上。

然而下一秒她就後悔了,她的手機還有包還在裏面。

時間一分一秒滴滴答答,眼看二十分鐘過去,夜濃踩著七厘米高跟鞋的腳腕都站酸了,還不見那扇銅制雙開裝甲門有絲毫的動靜。

而此時的客廳裏,管家也終於松了一口氣:“沈總,二十分鐘到了,是讓保潔現在上來嗎?”

沈屹驍闔著雙眼,嗯了一聲後,說:“想辦法讓門口的人進來。”

管家點頭:“好的。”

門口,夜濃背倚冰涼的大理石墻面,正換另一只腳撐著身體重量,聽見對面“滴答”一聲,她忙站直。

“你好,”她不顧腳腕的酸疼,迎上前:“沈總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走?”

管家將門虛掩:“保潔一會兒上門清掃,可能還需要一個多小時。”

夜濃:“......”

那豈不是得十二點以後?

她不管了,越過管家身側,直接推門進去。

沈屹驍闔眼靠在沙發裏,耳邊由遠及近的高跟鞋的聲音讓他嘴角若有似無地擡了擡。

“沈總——”

“把鞋換了。”

說不上來是意識到自己實在不禮貌,還是說這幾年的脾氣被磨平了棱角。

夜濃咽下後面的話,轉身回到門口。

雙腳從高跟鞋裏脫離踩入松軟的拖鞋裏時,她整個人都放松了。

但是這種身體上的舒緩並沒有減少她對沈屹驍心理上的戒備。

腳步幾近無聲地再度回到沙發前。

夜濃這才註意到他眼角崩出濃濃一層紅。

還真以為他對酒精免疫了呢。

夜濃在心裏嘁出一聲的同時,嘴角也隨之撇出弧度。

“沈總,時間已經很晚了,如果你覺得困了,不如就在這裏過夜。”

“不用。”

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急事非要大半夜地往回趕。

夜濃站在離他一米遠的距離,幾個猶豫後,她又喊了他一聲。

“沈總——”

“別吵。”

話被他再次打斷,夜濃心裏別提多躁,原本只想瞪過去一眼,結果視線落到他臉上時,目光不受控地停頓住。

他右眼角有一顆很小很小的淚痣,不知是五官太過精致蓋過其鋒芒,還是那顆痣顏色太淺,需要凝眸才能註意到。

當初自己就是在與他第一次接吻時睜眼偷看他才發現的。

都說淚痣最顯柔弱,這話真是一點不假,在他極為硬朗的輪廓的反沖下,那顆痣總是會像一把軟刀子,讓你卸下防備,讓你心甘情願地攤開自己最柔軟的一面,最後趁你不備,被他一刀刺中胸膛。

輕微的腳步聲讓夜濃別開視線看過去,兩名身穿藍白色制服的保潔走了進來。

夜濃條件反射地朝她們比出一個“噓”的手勢。

對方立馬會意地點了點頭。

在門口站了好大一會兒,夜濃不止腳腕酸,兩條腿也僵僵的,她往身後看了眼,又回頭看了眼沙發,只見那人闔著眼不知是閉目養神還是真的睡著了。

睡著了更好,等保潔收拾完,如果他還不走,那她就自己回去。

保潔收拾的動作很輕很輕,清脆的碗盤一只一只從餐桌上端起送到廚房,最後再輕輕關上門,之後便銷了聲似的,再也聽不見一絲聲響。

夜濃後退幾步坐到沙發裏。

沙發松軟,讓人不自覺就舒緩了身軀深陷其中,夜濃手肘撐在扶手上,單手托腮。

她並不想去看對面的人,可眼皮一擡,對面那人就直往她眼底鉆。

實在擾人心神難安。

夜濃索性垂下眼,擺弄著腰間那根細細的腰帶。

晚上她酒喝的不算多,但禁不住這麽靜靜地坐著,眼皮一搭一闔沒幾個來回,托著腮頰的那只手就被松軟的沙發靠背所代替。

保潔什麽時候走的,她不知道。

身上什麽時候蓋了一張保暖的絨毯,她也不知道。

更不知道腳上的拖鞋什麽時候被人輕輕脫了去,只隱約感覺到自己酸軟的兩條腿被緩緩擡了起來,最後被什麽承接住。

她本能地往下蠕了蠕,最後在那一方小天地裏尋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頭頂繁覆綺亮的水晶吊燈被熄滅,只留了沙發邊一盞暖黃色的落地燈。

燈影溫柔,籠在她臉上,一旁的暗色交錯裏,沈屹驍目光久久停在她臉上。

酒精在她額頭還有眼圈一周都染了淡淡一層緋,朝霞映雪般,讓人忍不住想一看其真實本色。

蓋在她身上的毯子,有一角被沈屹驍捏在手裏,另只搭在膝蓋上的手幾度蜷起又松開,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慢慢擡起來。

知道她酒意不深,所以他動作放的格外輕,只敢半彎著一根食指,用指背輕輕去碰觸。

不知是接觸面太少,還是他動作太輕,若即若離的貼碰讓他心裏虛虛實實。

並攏彎曲的另幾根手指下意識松了幾分,和剛剛那根已經捷足先登的食指一起,在她細潤如脂的臉頰上摩挲了兩個來回。

大概是弄得她癢了,在她眉心蹙攏的那一秒,沈屹驍如驚弓之鳥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五指蜷緊才感覺到指掌的滾燙,分不清是心虛還是酒精。

雖說他喝酒總會留三分餘地避免失態,但之後的酒精上頭和揮發就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了,就比如現在,他看似穩當地半蹲著,其實身體的大部分重心都壓在了抵地的右膝蓋上。

本想起身去洗把臉,然後躺回剛剛的沙發裏,就這麽挨過一夜,但雙手壓著膝蓋起身時,終究還是沒忍住。

沈重的膝蓋重新抵回地毯上,沈屹驍兩手壓著沙發邊緣,臉一點一點低下去。

她的鼻息間也有清淡的酒氣,混著她身上特有的一股香,交織出一股區別與他身上酒氣的鮮甜。

就要吻到她唇時,沈屹驍突然停了動作,分不清是遲疑還是克制,滾燙又略有顫抖的唇稍稍偏了一分,最後吻在了她嘴角,相貼不過短瞬,沈屹驍就收回了動作。

和當初第一次吻她就壓抑不住的洶湧相比,此時的他,克己覆禮的簡直判若兩人。

沈屹驍回了臥室的衛生間。

細細水流裏,他撲了兩捧涼水澆在臉上,擡頭,鏡子裏映出他眸光泛潮的一雙眼。

和她交往的那一年,他也喝酒,只是那時他酒量還遠不及現在,半瓶紅酒就能讓他有微醺的醉感。

微醺時的他不同於清醒,會比平時要兇,要放肆。

食髓知味,一夜都是常事。

倒是她,哪怕眼角洇著淚光,也從來都不求他。

哪怕被其欠.成了一灘氺,骨子裏也硬氣得很。

會反客為主,會居高臨下。

當然,沈屹驍也會配合著讓她過過癮撒撒氣,但是她呢?

酸了,車欠了,也不願下去。

沈屹驍用手撥開領口,目光停頓間,他指腹擦過。

五年過去,當初被她咬出血的幾圈牙印裏,有兩處到現在還攀在他肩膀上沒有消。

他曾在她的領土,深鑿出屬於他的那一小方疆土。

而她,留在他身體上的痕跡,又何止肩膀這兩處。

再回客廳,看見她熟睡的模樣。

剛被他連續幾捧涼水壓下的,湍急的氣息,潮濕的氤氳,黏膩的津汗又重新席上他心頭,漫徹他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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